御驾回程比去时多走了三天,回到京都已至深秋初冬。一路舟车劳顿,饶是体格强壮的男子都有些吃不消长途的奔波,更不用说久居深闺成日不运动的贵女们。
许蕴灵整日拘在狭小沉闷的车厢里,马车颠簸,带着她一起摇摇晃晃,身子骨几乎要散架。直到重新躺在扶风苑平坦的床上,她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。
回到许府的日子与离开前并没有什么不同。许蕴灵离开时,将家里管事全权交给了许老夫人。随着她回来,老夫人便派常嬷嬷将中馈的钥匙悉数归还,并不贪恋权势。
许府的生活回到了正轨,许蕴灵每天处理许家的大小事宜,越来越得心应手。冬天一来,年关将至,还有三个月便要过年了。这也是许蕴灵即将在大宣朝过得第一个新年。
寻常百姓过年需提前备年货,像许家这样的大家子,准备的东西只会更多,而且类似冬衣这种耗时耗力的就更要早早在锦绣阁预定,不然过年时大家穿不上新衣,那可就闹笑话了。
许蕴灵让管家罗列了一张清单,细细询问清楚每一个院子里的支出情况,按人数和份额提前划定了过冬要的衣物被褥、手炉炭火、月银俸禄,前院扫尘和厨房年货的开销,以及日后过节期间的人情往来等等。
许蕴灵事无巨细,凡事下面各个管事呈报上来的大小琐事全部亲自过目。因此她每天忙得团团转,倒是忽略了原本要禁足三个月的苏姨娘提早被放了出来。
好在许蕴灵留了个心眼,生怕苏姨娘在年前做幺蛾子,很有先见之明地吩咐水兰多留心枫眠苑和荷渠苑的动静。所以苏氏一解禁,水兰便跑回来告知许蕴灵。
许蕴灵这会儿正在看管家上报的清单,握着毛笔不停地在纸上圈圈写写,闻言头也不抬,颔首说:“我知道了。你多留心点,苏姨娘如果有什么要求,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她,快过年了,闹出事情来不好看。”
水兰应道:“奴婢知道。”
“但若苏姨娘屡教不改,故意惹是生非。”许蕴灵停笔想了想,直言道,“你便告诉她,这年也不必过了,进祠堂陪佛祖去吧,青灯古佛想来她也不陌生。”
水兰高兴点头:“哎!”
可能是苏姨娘在许蕴灵手里吃够了教训,自祠堂出来后的一段时间里,她安分了不少,甚至很少出眠枫苑走动,除了许康辉在家时苏姨娘出来露个面,其余时候,她安静的像是换了个人。
许蕴灵从来就不怎么相信一个人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性情大变,当然她和许蕴纯的情况除外。
天气渐冷,池塘里的鱼游得缓慢,许蕴灵坐在池边,听完水兰的汇报默不作声。她往池塘里撒了些饵料,然后才说,继续让水兰盯着点。
水兰没有急着离开,许蕴灵拍了拍手,饵料全部撒入水中,她从游廊栏杆上起身,“怎么了,还有别的事情?”
水兰点头,困惑道:“苏姨娘这段时间收敛了许多,反倒是二姑娘,从河山围场回来后,隔三差五便出府去,尤其这些日子出去的更频繁,几乎日日外出。”
许蕴灵接过清月递过来的帕子,擦擦手,说:“车夫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?”
水兰摇头:“二姑娘没有坐马车,就带了紫鹃一个丫头。”
扶风苑的风冷了起来,许蕴灵竖起衣领,手指不经意放在脖子上。衣领下,是那只红色的小狐狸,她将它挂在了脖子上。
许蕴灵若有所思:“这倒是奇怪了。”
许蕴灵有些日子没碰到过许蕴纯,一时也猜不到她出府的目的。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到时她总归会露出马脚,会有办法对付她的。许蕴灵摆摆手:“先不管她。”
相比起许蕴纯,许蕴灵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。许府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,哪个时间段什么人轮值,准备什么东西,她都一一交代了下去。就算谁偷懒耍滑,有管家在后面监督,倒不用担心。年前许蕴灵倒是能留出点空闲来。
她在朱雀大街上的店铺,该准备开张了。